(作者 汪文慧)寒风冽冽,洁白的雪花细细密密地散落,像世界赠予的礼物。窗台、枝头、地面……处处留痕,天地同色,仿佛置身于白色王国,不知不觉中我们俨然闯入冬天的怀抱。
春节前夕的汽车站里人潮涌动,大多数人都是和我差不多年纪,背着大包小包,脸上虽有疲惫,但更多的是掩饰不住的期盼。我不禁猜测他们应该也和我一样今年刚刚步入大学,离开家乡,所以即使回家的路很远很长,但依旧满怀期待,因为家是我们心灵唯一不变且长存的寄托所。
“满满!满满!”一阵呼喊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连忙拖着我的行李笨重地转过身,迎上前去。
“美女!想我了没?”我松开行李,笑意盈盈地边说边圈住妈妈,靠在妈妈怀里撒着娇、讨着巧,爸爸利索地拿过行李装上车。坐在车上,我一刻不停地向他们讲着学校的趣事,甚至时不时地模仿语气和动作,逗得他们哈哈大笑。
“嗡嗡嗡”,手机的来电打断了我的表演,我猛然想起和妹妹的约定——安全和爸妈汇合后和她打通电话。糟了糟了!完全忘记这茬了!我赶忙接通电话。
“喂,我到了,爸爸妈妈都来接我了,你别担心我,我好得很嘞。”我急忙笑嘻嘻地说着,向妹妹讨饶。
“李满满,你每次都忘,下次主动打电话知道没?”妹妹语气带着点焦急和不耐。
“满满又不是故意的,你这么凶满满干什么,这不是和我们见面开心忘了嘛。”妈妈突然出声道。
“对啊对啊,满满见到我们太开心了。”爸爸也附和着。
我没有开免提,但在密闭狭小的空间内,妹妹的声音被放大,在车内回荡,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嗯。”妹妹听到妈妈的声音,停滞了几秒,平静地应着,像是习惯了。
“好的好的,下次保证绝对不忘!”听见妈妈语气里的斥责和妹妹陡然沉下的语调,我连忙笑嘻嘻地说道,缓和着稍显凝滞的氛围。
“你们学校啥时候放假啊?我们来接你喽。”我紧接着抛出问题想要重新活跃氛围。
“后天的票。”妹妹应着。
“后天好像有事啊,你自己回吧,反正很近,你那么聪明不像满满那么笨,得我们接,不然就走丢了。”未等我回答,妈妈抢先一步笑着说道并摸了摸我的头,似乎没觉得有任何不妥。
“嗯,我还有事先挂了。”妹妹平静地挂断了电话,似乎这在她的预料之中。
“嘟嘟——”听着电话被挂断的声音,看着爸爸妈妈依旧笑着的脸,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我突然意识到爱的天平似乎在潜移默化中严重失衡了。我故作疲惫,靠在座椅里回绝父母对我来说过于沉重的关心,看着窗外一帧帧交替的画面,我不禁想,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天平为什么会失衡?
我和妹妹是双胞胎,从小形影不离,父母最初的想法也是一碗水端平,在金钱方面给予我们的都是一样的。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的性格也逐渐不同,相比起我,妹妹小时候很调皮,总是给妈妈惹麻烦,也会和妈妈吵架,而我做着妈妈的乖孩子,听妈妈的话,在妈妈面前撒娇讨巧也是家常便饭。没有人不喜欢乖孩子,父母也一样。妈妈会在我和妹妹想要同一件衣服时让我先选,会在妹妹考第一而我考了第三时做我喜欢的鸡汤安慰我却不顾妹妹的心情,会在我和妹妹争吵时认为是妹妹在欺负我……甚至在金钱上背着妹妹给我额外的零花钱。
这些区别对待仅仅是因为妹妹跳脱强势、聪明伶俐的性格,在我的对比下,她的聪明机灵在爸妈那儿,成为了她比我少受照顾与关心的正当理由,甚至成为了把爱多分给我一点的理由。但爸妈不知道的是,当我受到欺负不敢吱声的时候一直是妹妹挡在我身前;当我在大街上遇见推销不好意思说拒绝时是妹妹直言不讳;当我们一起出去玩时是妹妹细心做着攻略……乖巧听话从不是唯一的判准,我不希望本就应该明媚张扬的妹妹因为爸妈的错误而去否定自己,这次该让我保护她了。
天平最初开始倾斜时,我并未察觉,甚至将一些“偏爱”向妹妹炫耀,心中觉得沾沾自喜。可当我看见妹妹眼里的失望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时,我开始心慌,看着妹妹在爸妈面前逐渐沉默,我逐渐意识到失衡对妹妹的伤害,意识到失衡是一把锋利的剑,既刺向我也刺向了妹妹。我不再沾沾自喜,我开始自责和担忧,我尝试去补救,去父母面前说妹妹的好,可犹如杯水车薪。我知道我很难去改变父母根深蒂固的想法,我只能竭尽全力用我的方式对妹妹好。幸运的是天平的失衡并未让我们心生隔阂,反而让我们更加亲密,更加敞开心扉。
天平的失衡从来不在一瞬间,而是生活中的点滴。同理,回到正轨也从不是一蹴而就,所以我耐心调解和等待,因为我们是家人,我们不会互相埋怨和责怪。没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可能在爱的过程中会出现偏差,但只要时间够长,耐心足够,我相信我们依旧能回到最初的美好。
“妹妹!”看见妹妹走出站,我飞奔过去,揽住她,爸爸妈妈紧随其后帮忙拿行李,落日余晖里,我们一家四口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密不可分。
编辑:汪文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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